去年NFT高調地闖入主流媒體的視野,這要歸功于佳士得拍賣會上數字藝術家Beeple的NFT畫作《Everydays:TheFirst5000Days》以6900萬美元的天價落槌,成為在世藝術家中成交額第三的作品。
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藝術家Beeple忽然站在了當代藝術界的中心,至少以金錢來衡量,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人們盯著這個聚光燈下的異類,發現了更多讓他們震驚的事情:起拍價只有100美元、作品只是一張JPG格式的圖片、它的所有權是以NFT的形式記錄在區塊鏈上……甚至它都不能稱之為一幅畫,而是把Beeple的5000張作品拼貼在了一起,其中既有手繪的草稿,也有計算機制圖的作品。
《Everydays:TheFirst5000Days》Beeple
這場拍賣會的歷史性意義在于,從無政府主義極客那里誕生并在旁氏賭徒那里得以應用的NFT技術,終于得到了佳士得這家在全球藝術市場中位處領導地位的拍賣行的合法性確認。
這就是為什么幾個月之后另一位數字藝術家Pak的NFT作品《TheMerge》在NiftyGateway上以9180萬美元的成交額刷新了紀錄卻沒有掀起任何浪花——NiftyGateway在藝術市場沒有話語權,何況此時的NFT已經在臺面上發展了。
然而時至今日,NFT這個詞匯的所指涉的市場依舊是含混不清的,甚至連NFT技術本身的定義也不清晰。即使拋開演出票、數字身份、游戲道具、金融倉位等實用型NFT,只聚焦到NFT收藏品上,也是指涉了無數個毫不相干的平行世界。
我很討厭這種沒有清晰的界限的狀態,它引發了無數的由無知帶來的近似于地域歧視的傲慢與偏見。當我對crypto世界的人解釋數字藝術與潮玩的區別時,得到的反饋與我對傳統藝術領域的人解釋NFT的技術意義都驚人的一致,「就像傻子講的故事,充滿喧嘩與騷動,卻沒有任何意義」。于是我嘗試去厘清NFT收藏品之間的界限以及它們各自的邏輯,當然你也可以把它當作傻子講的故事。
NFT的誕生——藝術、潮玩和游戲
NFT是crypto世界原生的一個技術,當我們討論NFT收藏品市場的未來時,有必要作為考古學家回到它早期的階段,也許NFT的內核就非常清晰地呈現出來了。
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NFT誕生于2014年5月3日的SevenonSeven活動現場,它類似于黑客松,是紐約數字藝術中心舉辦的由7位藝術家與7位技術專家組隊的創作挑戰。藝術家KevinMcCoy和技術專家AnilDash合作推出了一個工具——Monegraph,這是一個基于區塊鏈的數字藝術注冊系統,用于聲明對原始數字作品的所有權。
為了演示這個工具,KevinMcCoy上傳了他妻子Jennifer的一個由代碼生成的不斷循環的動畫視頻《Quantum》,通過顏色、線條和動作講述了出生、死亡和重生的循環故事。作品通過Monegraph注冊在了Namecoin區塊鏈網絡上,因此就跟域名一樣不可替代并且可以交易。
BUSD市值突破230億美元創歷史新高:11月12日消息,據Coingecko最新數據顯示,Binance發行的穩定幣Binance USD(BUSD)市值已達到23,395,798,860美元,創下歷史新高。目前BUSD是市值第六大加密貨幣,僅次于比特幣、以太坊、Tether、BNB和USDC。[2022/11/12 12:55:44]
雖然Monegraph創造了真正的NFT,但那時crypto世界太小,接觸crypto世界的藝術家和藏家更是少之又少,Monegraph并沒有被數字藝術家采用,直到2021年NFT藝術品在佳士得拍賣會上火了以后,Monegraph才重啟。
不過NFT的歷史也可以追溯到2012年的彩色硬幣,每一個屬性即一個顏色,最終許多個參數組成了彩色硬幣,因此可以映射現實世界中多維的資產,如股票、出租車、購物券、訂閱服務甚至名畫原件,幾乎與今天的NFT的應用場景完全重合,但彩色硬幣的理念是從比特幣的邏輯出發,它的屬性更多像是游戲卡牌,介于FT與NFT之間,與后來誕生的針對藝術品的Monegraph的真正的唯一性沒有承襲關系,但現在的NFT市場卻是與彩色硬幣一脈相承,而彩色硬幣則直接源于比特幣。
中本聰不滿于現實世界的金融秩序而創造了比特幣,很多對現實秩序不滿的極客聞風來到這個新大陸。這里是自由的新世界,但它只是關于貨幣的新世界,然后就是一片荒漠。不少人覺得太無聊離開比特幣去開拓自己理想的新世界,一部分在比特幣不遠處安頓下來,與比特幣遙相呼應,有的人走得更遠,另外開辟了新大陸。
2014年1月,一個基于比特幣的插件Counterparty誕生,它的功能是允許用戶發行自己的資產,包括彩色硬幣提出的那種多維資產。到了2015年3月,Counterparty上發行了卡牌游戲SpellsofGenesis,雖然卡牌本身是獨一無二的,但在游戲功能上完全可替代,因此不是純粹意義上的NFT。不過SpellsofGenesis是第一個鏈游,也是第一個ICO項目。后面還出現了更多卡牌游戲,如ForceofWill。
2015年7月,以太坊正式上線,為了鼓勵極客去創造各種新事物,以太坊10月份在倫敦舉行了第一屆技術博覽會DEVCON1。程序員Cyrus創建了一個相當簡陋的虛擬房地產的游戲Etheria,游戲中的土地(457塊六角形瓷磚)是鏈上永久產權。Cyrus還在Github上公布了所有代碼,以供其他人學習。Etheria也就成為了以太坊上第一個NFT項目,而且也直接催生了第二個NFT項目PixelMap——創建者Ken是在2016年通過學習Cyrus發布的代碼學會了Solidity編程才創建了PixelMap,并且也在Github上公布了所有代碼,以供其他人學習。
Etheria土地界面
但是無論是以太坊還是Counterparty,區塊鏈網絡的性能決定了只能運行極為簡單的卡牌游戲,所以沒有什么市場反響,仍然在低調發展中,但是潮玩收藏品盯上了NFT,畢竟整個項目本身就只是收藏圖片。
澳大利亞2022年預算文件確認加密貨幣不會作為外幣征稅:10月26日消息,澳大利亞政府在周二發布的2022年預算文件中已澄清,加密貨幣將繼續作為一種資產類別而非外幣征稅。這意味著,如果加密貨幣交易在當年盈利,并且是通過中心化交易所進行的,則需要繳納資本利得稅。此外,預算文件表示,任何央行數字貨幣(CBDC)都將繼續被視為外幣。據悉,澳大利亞儲備銀行目前正在研究自己的CBDC“eAUD”,一個試點項目將于2023年1月啟動,并向行業參與者開放,以提交可能的用例。(Forkast)[2022/10/26 16:39:45]
最古早的NFT潮玩收藏品是RarePepes,2016年9月誕生于剛才提到的Counterparty。這是一個源自于互聯網上的梗「PepetheFrog」的變體,就是現在還在用的青蛙表情包。RarePepes在2016年至2018年間陸續發行了36個系列,火力集中在開涮加密貨幣和社交媒體中的名人。
RarePepes系列卡牌
到了2017年6月,以太坊上才終于誕生了作為潮玩收藏品的NFT——CryptoPunks,這是由算法生成的10000個各不相同呢的像素頭像,造型非常朋克,可以免費鑄造。CryptoPunk可以視為Cyberpunk在crypto世界的衍生品,源頭是1960年代的新浪潮科幻運動下的反烏托邦文化。
以太坊社區注意到生態內出現的一系列游戲和潮玩收藏品都有采用NFT,就順應這個趨勢推出了ERC721標準,明確表示「通常用于收藏品和游戲」,NFT這個概念也就正式誕生。
CryptoKitties就是第一款基于ERC721標準開發的NFT游戲,游戲是非常簡單的寵物繁殖、交易游戲,推出后迅速風靡,引發的FOMO情緒一度引起了以太坊擁堵。今天的NFT市場,基本是從以太坊的ERC721標準確立之后發展而來的,并且溢出了以太坊,席卷到了其他新興公鏈,再擴散到聯盟鏈,甚至與區塊鏈毫無關系的資金盤。
由RarePepes和CryptoPunks開啟的NFT潮玩收藏品市場,滾雪球般一路裹挾了crypto世界之外的「共識」進來,而由Etheria和CryptoKitties開啟的區塊鏈游戲市場,陸續開花逐漸拼湊著元宇宙的版圖。至于文章開頭提到的Beeple的NFT畫作,那是后來才出現的事物,而且潮玩收藏品的成分遠高于藝術品。
關于NFT的誕生的故事可以告一段落,這種藝術、潮玩和游戲的交錯敘事再夾雜著大量信息,很容易會讓人思維混亂,因為NFT的發展確實不存在一條清晰的脈絡可以概括。接下來就需要去厘清作為藝術和潮玩的NFT收藏品各自的邏輯,并嘗試探討它們可能的未來。
CryptoArt的話語和市場
我不是NFT藝術收藏品市場的內行人,也就無法從美學出發去解釋NFT藝術到底是什么,并從商業上判斷現在NFT藝術收藏品市場機制是怎樣的狀態以及未來又會如何發展。我只知道這個領域正在發生著非常有趣的事,但我站在派對的門外,只能不時聽見里面的傳來熱鬧的聲音。但我搞到了ArtGee和BCA的邀請函,成為貿然闖入派對的陌生人,以下是我浮光掠影的觀察。
V神:合并完成,這是以太坊生態系統的重要時刻:金色財經報道,以太坊創始人Vitalik Buterin(V神)在社交平臺表示,以太坊合并完成!這是以太坊生態系統的重要時刻。每個幫助實現合并的人都應該感到非常自豪。[2022/9/15 6:58:29]
NFT藝術已經有一個特定的稱謂——CryptoArt,意思是作為區塊鏈原生藝術,有其自身的審美,它是藝術史上一個新的運動/審美,但這個觀點并不是這個新興領域的共識。
在加密藝術畫廊ArtGee的策展人weiran看來,加密藝術帶來的顛覆更多指向的是交易方式和底層邏輯,而不是作為新的藝術形式有獨特的種類或者題材甚至獨特的藝術審美。她甚至覺得加密藝術沒必要稱作NFT,它該依托的是藝術收藏市場,而這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來沉淀市場體系。
但無論CryptoArt有沒有構成一個獨立的審美風格和市場體系,它至少是前衛藝術的一部分,我們梳理現當代藝術發展的脈絡,總能把它放到恰當的位置。
從19世紀末的現代藝術發展到20世紀60年代至今的當代藝術,背后的思潮分別是現代主義和后現代主義。現代主義是對啟蒙運動以來的理性主義的反抗,用新的方式去表達自我的真實感受,而后現代主義則是對現代主義的解構,帶著虛無主義的眼光去審視現代主義關于反抗的宏大敘事。
略過一個多世紀的眾多流派之間的復雜演變,與CryptoArt直接相關的是數字藝術。它自1960年代誕生以來,也被稱作計算機藝術、多媒體藝術或者新媒體藝術,更多指向的是創作工具上不同于傳統的架上繪畫,但數字藝術當時也同樣觸發了藝術與非藝術之間的界限的爭論,尤其是計算機生成藝術。
如果說數字藝術更多表達的是當代藝術的話語,那么CryptoArt表達的更多的是數字藝術的話語,這是CryptoArt最恰當的位置。CryptoArt今天面臨的大部分質疑,其實多年來數字藝術已經回答了,CryptoArt只是更進一步地為作品確權了。
數字格式的作品天然容易被復制粘貼,從而消解了作品的稀缺性,所以今天作為藝術形式和媒介的數字藝術雖然已經被主流藝術接受了,畢竟「軟件吞噬世界」,藝術也不例外,但數字藝術家的收入與其創造力不匹配。還記得在前面回顧NFT的誕生時提到的Monegraph嗎?為了解決數字藝術作品商品化的難題,Monegraph方案的天才之處在于,1)直接把藝術品給金融化,2)而且還不影響藝術品的復制及流通。藝術品「原件」的真實性由區塊鏈哈希來保證,也就不必禁止「副本」的復制及流通了,而當該藝術品被廣泛用于非商業用途和個人享受時,又會反過來增加「原件」的價值。在Monegraph之前的解決方案,通常是水印、編解碼器甚至自動銷毀等,這是20世紀付費軟件時代思想誕生的產物,對字節的復制及流通懷有敵意,而不是視之為創造價值。
NFT的出現讓數字藝術家擺脫了依賴于品牌和廣告公司來維持生活,從而可以像主流藝術家那樣建立自己的個人品牌,甚至因為社交媒體與數字作品天然適配而更加有優勢。
數據:7月份礦企Hut 8 Mining比特幣開采量為330枚:金色財經消息,比特幣礦企Hut 8 Mining公布其2022年7月運營情況,Hut 8 Mining于7月挖礦共開采出330枚比特幣。平均每天產出10.61個比特幣,7月份自挖比特幣100%被托管,與長期以來的HODL策略一致。截至2022年7月31日,儲備的比特幣總余額為7,736枚。[2022/8/6 12:05:32]
那么CryptoArt的市場,除了天價拍賣,具體是如何運作的?我們可以很直觀地關注到藝術家和藏家,但看不見背后一系列專業機構如何去維護藝術審美標準,然后通過這種標準來保證稀缺性。
ArtGee是以策展的方式去尋找有潛力的藝術家,并維護藝術家資源,以及經營藏家社區。「去年我們幫SuperRare翻譯文章,然后做SuperRare的中國首秀,邀請了非常多頂尖藝術家來參與,銷售額也非常不錯,后續我們還有更多合作。去年還做了一個拍賣《感官物語》,邀請了10位藝術家,拍出了120萬美元的金額。」
weiran提到的SuperRare是頭部的NFT藝術品交易平臺,同一個藝術家在OpenSea、Foundation和SuperRare三個平臺上的價格會相差很多。她去年在Foundation上花了0.12ETH收藏了某個藝術家的作品,然后在SuperRare上以6ETH的價格賣出,差價就在于用戶對平臺的認可度,以及引申出來潛力的藝術家的終極交易也會在SuperRare上呈現。ArtGee自身也是SuperRareSpacesDAO成員之一,最近的展覽和拍賣合作《隨機:踏入真相的酒后漫步》也會在SuperRare官網上呈現。
《隨機:踏入真相的酒后漫步》
另一家NFT藝術品機構BCA是國內最早的CryptoArt品牌,創始團隊主要來自央美、北大并一直投身于crypto行業的早期投資人,因此本來就有Crypto和Art的基因,很早就感受到了新興的加密文化,2020年底開始策劃布局NFT藝術賽道,當時的規劃是緊跟海外的熱點,并把它同步移植到國內。
2021年在UCCALab做了全球范圍內第一場加密藝術展「虛擬生境」,借到了RobertAlice為中本聰創作的心靈肖像Block21的實物作品。那時還是加密牛市,BCA很快就成為國內crypto新貴討論的熱點,新貴們在crypto市場掙到錢之后,希望有一件具有藝術收藏價值的且能代表他們加密文化的作品來填充到他們的收藏組合里面。BCA后來的展覽中還借展了Beeple的《Everydays:TheFirst5000Days》中的20天的作品來線下展覽,沒想到在展覽即將開始時,整幅作品就在佳士得拍賣到了天價。
BCA在國內仍處早期的市場環境下,做了很多市場教育,目前來看除了吸引了一批crypto新貴作為藏家,也向藝術院校的學生普及CryptoArt。BCA的市場部負責人Susan表示,「我們在國內是在做品牌和有調性的事情,這并不是追求短期盈利的思路,而是希望這個公司和這個品牌能帶給大家一些新的東西,至少在這個行業里推動一些話題和思潮。我們希望能走得更穩一些。」
Avalanche鏈上DeFi協議總鎖倉量為38.3億美元:金色財經報道,據DefiLlama數據顯示,目前Avalanche鏈上DeFi協議總鎖倉量為38.3億美元,24小時減少2.95%。鎖倉資產排名前五分別為AAVE(13.3億美元)、TraderJoe(2.99億美元)、Benqi(2.61億美元)、Curve(2.11億美元)、PTP(1.93億美元)。[2022/6/11 4:18:53]
在商業層面,BCA團隊把相當的運營重心放在了海外市場,在北美孵化了P01NT.co項目,也是基于策展理念來呈現。簡單來說就是藏家買一個點位,就可以在上面曬從藝術收藏到PFP甚至表情包,而不會去劃分具體的品類。他們也非常積極地參與美國的NFT活動,在NFT.NYC期間做了一個紐約的線下展覽,MiamiBitcoin大會期間也有展示,據說下個月LA的線下畫廊也即將開業。另外在上海外灘BCAGallery也有呈現一個1000多平米的實體畫廊,有一個12m*3m的巨幕專門展示用戶的作品。總之就是幫來自世界各地所有藏家把他的作品從官網展示到世界各地。
P01NT在全球的巡回展覽
「我們在策展理念上是新穎的,藏家對于NFT的接受度越來越高,特別愿意來參與到收藏和展示當中。所以我們不會去限制它,只要你愿意,就能上傳并展示它。未來還會探索更多的玩法,這也是web3的一個縮影。」
潮玩的精神譜系和生產上下游
與CryptoArt如影隨形的是PFP,無論是藏家規模還是交易金額,PFP才是NFT收藏市場的主導敘事。但是每當我試圖解釋CryptoArt和PFP之間的區別時就會陷入失語的狀態,就像很難給下個準確的定義,雖然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別出來。
CryptoArt幾乎沒有爭議,它是藝術,是當代藝術,是當代藝術中的數字藝術,而且由于CryptoArt市場的先決條件是創作者和藏家至少要接受crypto,所以目前的CryptoArt多少還是有crypto圈子的小眾的色彩,相信隨著crypto技術的普及,這種原生的色彩會越來越淡,就像今天互聯網上的內容完全融入了生活,如同水溶于水中。
那么PFP類的NFT藏品是什么?無論是Cryptopunks、無聊猿、Azuki等crypto圈子里原生的PFP系列,還是RarePepes、NBATopShot等外來IP的PFP系列,甚至所有藝術品以外的NFT收藏品,本質上都是潮玩。潮玩即潮流玩具,在英文世界里是ArtToys或者DesignerToys,是由個人設計師或者獨立品牌創造的具有藝術價值的小眾玩具和收藏品,受眾通常是15歲以上的成人,而且發售數量有限。PFP類的NFT藏品只不過是數字化的且被區塊鏈確權了的潮玩,所以它該依托的是潮玩收藏市場。
由于潮玩是一種潮流文化,它與消費文化、流行文化和當代藝術之間關系密切,因此很容易混淆它們之間的界限,我嘗試抽絲剝繭地梳理出NFT潮玩的脈絡,再結合當下的市場機制,去判斷未來的發展路徑。
把潮玩等同于藝術品的人,往往會把潮玩放在上世紀60年代興起的波普藝術的譜系里,二者確實很相似,都是直接從流行文化中取材,并且用復制、拼接的方式來加工,同樣也經歷了漫長的時間才融入主流藝術,但這些都只是表象。波普藝術說到底還是藝術,只是把流行文化作為素材,而不是作品本身,這些素材跟杜尚的小便池沒有區別,僅僅只是素材,可是對于潮玩來說,小便池就是作品的全部。
杜尚和他的作品《清泉》
這并不是在否定潮玩的價值,而是在強調潮玩和藝術品確實是兩回事,潮玩是通俗藝術,即使是最經典的進入了藝術博物館的潮玩,也是作為經典通俗藝術進去的。把潮玩放在當代藝術譜系里并認作是波普藝術的分支是外行的誤讀,潮玩始終都是通俗文化的產物,而且是在消費主義主導的文化工業體系中生產出來的,那么潮玩生產的上下游也就可以被清晰地追溯出來。
潮玩的原生素材是亞文化,sub意味著邊緣的、次要的、地下的,顯然是相對于主流文化而言的。亞文化往往是低階的年輕人無法平等獲得主流社會標配的資源,既然融入不了主流,那就干脆與主流拉開距離,在非常小眾的領域里尋找自己的身份認同。所以亞文化并不是一種風格,而是一種類型,指向的是無數種風格,從歐美的朋克、哥特式到日本的原宿風、洛麗塔再到中國的殺馬特、漢服,都是無數個毫不相干的圈層。
其實也不止是亞文化,甚至還有更加生猛的反文化,亞文化是抵抗主流文化,而反文化則是正面沖擊主流文化,街頭涂鴉、文化、性解放、LGBT等反文化都與社會趨勢緊密關聯,離也更近,但總之它們都是原生的具有現實生命力的異質文化。CryptoPunk就是Cyberpunk在crypto世界的衍生品,這是1960年代的新浪潮科幻運動下的反烏托邦文化。
文化工業的部門會從亞文化中尋找靈感,并進行復制和生產,讓它成為有消費價值的小眾文化產品,這個過程也可以稱作「資本收編」。原本只在一小撮青年群體里流行的原生文化被納入同質化和標準化的產品體系,推向了圈外那些能負擔得起一定的金錢成本并且也愿意花費一定的時間成本去捕獲文化資本以提升個人聲望的人,小眾文化是他們用以表達獨特品位的方式。
但此時小眾文化仍然不是流行文化,只有成為被廣泛討論的公共話題才算是流行文化。流行文化一定要讓普通人能負擔得起但又不是那么輕而易舉就能獲得。文化工業的部門會從小眾文化里尋找尋找靈感,并進行更大規模的復制和生產,讓它成為更低客單價但面向更大市場的產品。商業上獲得成功的流行文化產品會進一步被文化工業的部門挑選,最終成為日常消費品,就像可口可樂,只不過它滿足的是精神需求,如肥皂劇、抖音神曲。
所以文化工業的部門要不斷地尋找新的有活力的文化進行復制和生產,去投放到對應的市場,把原生文化制造成可以被消費的小眾文化,把小眾文化制造成流行文化,把流行文化制造成日常消費品。從生產者的角度來看,越處在文化工業的上游,風險越高,利潤越大,規模越小,從消費者的角度來看,越消費文化工業上游的產品,付出的金錢成本越高,付出的時間成本也越高,當然收獲的文化資本也越大,而越往下游則越是純粹的消費品,直接「買它」即可。
那么潮玩處在文化工業的哪個環節?潮玩的藏家會認為自己是與消費主義無關的原生的文化,或者至少是小眾文化,當然也有人認為它屬于流行文化,但值得注意的是,潮玩并不是文化工業生產中的必要環節,沒有潮玩的上下游生產鏈并不會中斷。
但是文化工業的部門需要從小眾文化中選擇能成為流行文化的素材,但并不是某個大機構直接從無數個小眾文化中挑選并加工成流行文化產品,而是有無數個小機構參與挑選并承擔失敗的風險。小機構不具備發行流行文化產品的能力,所以市場定位是介于小眾文化與流行文化之間,一旦挑選的IP成為流行文化,則會授權給下游的部門。
任何一個系列的潮玩的商業價值始于小眾文化即將流行的時候,終于流行文化即將成為消費品的時候。而流行文化的生命周期是短暫的,所以潮玩的價值周期也注定是短暫的,但潮玩市場卻注定會持續增長,尤其是數字潮玩。
今天文化工業已經遍布全球,但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相對穩固,而且每占領一個新的市場,憑借先進的生產體系,就會從0到1在當地培育文化消費市場,所以今天的潮玩市場,原生文化基本都能追溯到歐美,而不是直接引用中國留守兒童創造的殺馬特文化,因為它并沒有文化資本,也就沒有被消費的價值。
回到PFP類的NFT藏品,它是數字潮玩,雖然已經有crypto原生的項目,但你很難說它具有獨特的種類或者題材甚至獨特的審美,事實上Cryptopunks、無聊猿、Azuki等都能一路追溯到它作為小眾文化以及原生的亞文化的源頭。
總結
行筆至此,我們可以給NFT收藏品市場下一系列定論了。
首先,藝術和潮玩是兩回事,它們依托的是不同的收藏市場,有著不同的價值標準,市場長期以來已經沉淀了不同的運作方式。因此NFT市場上凡是用潮玩收藏的方式去運營藝術收藏,或者用藝術收藏的方式運營潮玩收藏的項目方,往往既不懂藝術,也不懂潮玩。
其次,并不存在crypto領域獨有的收藏市場,無論是藝術收藏還是潮玩收藏,只不過現階段crypto的受眾太小,因此現象級的藏品一定得是這些受眾能接受的藏品。因此隨著crypto的普及,終究還是會覆蓋整個收藏市場,也就是說,OpenSea很可能只是過渡期的平臺巨頭,它已經退出了需要專業運營能力的藝術市場,未來很可能還會退出潮玩市場,包括PFP。
當然,這兩個判斷絕不是要推導出NFT收藏品市場一定會被從傳統的藝術市場和潮玩市場的機構全面接管,而是在提醒不能盯著現有的一畝三分地去分析NFT收藏品市場的增長點,畢竟現有的市場crypto含量過高,它會影響我們的判斷。事實上NFT收藏品市場仍然極具潛力,但這個市場需要以crypto的邏輯去重構。
潛力在于作為互聯網原住民的Z世代正在進行規模浩大的「數字移民運動」,而NFT幾乎是技術的必然。老年人玩收藏是集郵,中年人玩收藏是盤串兒,年輕人玩收藏是潮鞋,這些都是實物,而更年輕的世代的大部分娛樂和社交關系都是發生在數字世界,他們的收藏的大部分也一定發生在數字世界,尤其是元宇宙打開了想象力,而NFT可以給數字藏品確權,并且還一步到位把它金融化。
NFT收藏品市場遠遠還沒有到大規模爆發的階段,至少要發生在具有可擴展性的公鏈上,并且能夠讓普通用戶可以無感交易,所以只能等待下一輪底層基礎設施升級。但這并不妨礙現在就進行機制上的探索,如Sudoswap探索出了解決長尾流動性的機制,BCA的P01NT推出的去中心化策展在互動性上非常有趣,這些都是以crypto的邏輯去重構了原來的玩法,但未來還會涌現出哪些新的關鍵機制,并組合成真正具有顛覆性和生命力的市場范式,我只能說格局并不明朗,另外在鏈上交易還需要突破合規性的瓶頸。
后記
我發現無論是在Web2還是Web3,平臺方總是一廂情愿地以為只要搭建好平臺,流量會自然而然地過來,生態也會自然而然地沉淀,但其實是一種幸存者偏差。
早期市場無論是人才還是資金都供不應求,所以開發個簡陋的產品都會被市場認可,但后期會供過于求,運營能力才是核心競爭力,而運營能力是建立在對內容和受眾的深刻理解上。
這就是為什么二次元社區只能誕生在B站,而不是優酷、騰訊或者搜狐等任何一家平臺的原因。我相信收藏品市場更是如此。
來源:金色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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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1/1 0:00:00前言 公鏈,是Web3乃至整個Crypto圈子內絕對永恒的敘事主題,在區塊鏈市場中每一次牛熊轉換與板塊輪動的過程中永遠少不了各種公鏈的身影,不論是作為市場領跑者的以太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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